花期未至
序
大概还是会睡很久,某天醒来,也不期待能够得到什么.
那么如果一直沉默下去,心是不是会坏掉,或者不再被你看到.
Chapter1
01
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早已不记得,曾经和很多人都一样,普通的,寂寞的,贪婪的,柔和的,可是当我站在了时间的尽头并且寸步难行之时,便早已不再希望一些事会有所发生,你们或许会称之为绝望,可对于我来说不是.连绝望都看不见,时间冲淡了我所有的情感,我即将表现出的只是伪装而已,是的,淡淡的伪装,不曾伤人皮毛的锐利.如果你们喜欢,我便这样,或者这样不是因为你们喜欢,你们的喜好从来都与我无关,我只是给自己找个理由.时间越长我便越需要理由,大部分时间不由分说,为了结果的目的.
我想沉睡更久,久到记不起你的样子就好.那样就可以没有任何欲望,死的欲望也没有,像是真的也好,貌似感情分明地站着,坐着,睡着,滤去所有琐碎的言语,视而不见却又认真无比,说着我想要的,我喜欢的,我执着的,可只有我知道全部都是假的.紧张,情绪化,悲伤,激动,全部都是可以轻易被伪装的,完美无瑕,谁也看不出来.这不是我活着的目的,我只是习惯这样活着而已.我会向你流露同情,可你不知道我并不对你存在任何情感,那只是一种需要,我习惯的需要.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我已经习惯,懒得再去改变.
我把你们紧紧排斥在身体之外,心灵之下,可是你们没有一个人哪怕有一点点的认识到这点.于是这个事实我也早已习惯.
02
很久以前的我,青春的年纪,会做梦会幻想会骄傲的岁月,会索求你手中的温暖,撒娇并且沉默然后佯装哭泣.你喜欢过那样的我,让我在青树下留在你的膝边淡淡地睡去,尽管你依旧不拘言笑沉默寡言,你总是毫不留情地揭穿我,一本正紧,说不清喜欢或者不喜欢,可那毕竟曾是我希望的世界,你或许曾经找到过我的感情.可时间太仓促,我还意犹未尽,我把自己锁在你的世界里去体验那不可能发生的未来.转眼百年,愈久愈麻木,麻木到忘记样子与声音,可我依旧希望你能再叫我的名字,记忆恍惚,只剩下单纯的执念,以此为心的借口,留下一小块伤口不必愈合.我不记得当初自己想要什么了.只是这个名字已经是我的唯一,而曾被你叫过.
后来又过了很久,还是不记得多久,遇到很多人,让他们体验我无法体验的感情,无法沉寂的生命,以此纪念我曾经顽固不化的执着.
起初我还是会有梦,梦中依然有画一般的森林,我踏着泥泞地走向生命一样没有未来的道路,可我有路边的风景.我渴望着与一切生命相遇,与它们相互挣扎,看着死亡降临而心存恐惧.我带不走它们.树影斑驳,小溪没有任何声音地流淌着回到过去.可我回不去,我只能学会等.我等在苍茫的尽头,俯视前面的路,还是与我来的时候一样.世界就这样不停重复着.
所以不再有梦.
最后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哭泣的女孩.
一点点阳光落在她单薄的身体上.
她哭着哭着便笑了.
Chapter2
01
当我被放进那个容器里的时候,不再挣扎,安静地笑着.他们视我为恶魔也好,神明也罢,那些感想从来都不需要我的认可.四周一片漆黑,原来在黑暗中也是可以呼吸的,或许很多时候我只是忘记我在呼吸.重要的事情被慢慢遗忘,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只是我找不到,再也不屑去寻找.安静狭窄的容器内,如果可以一直沉睡下去也不错,但事实是总会不停地醒来,像是复苏般的新生,每一次醒来都精力充沛.大多数时候我是懒散的,做一个傍观者.有人说你为什么不去死,我很无奈.不是我不想,是连想的欲望也没有,便找不到出路.我可以被杀死一千次一万次,可是杀死我的人终于老去,老到他们自己开始绝望,我却仍然像是个新生儿般充满光辉.他们都疯了,死了,而我还活得好好的.
很久以前我也曾想过可以像死了一样活着的办法,做一个很长的梦,梦到尽头依旧花期未至.能不能永久地被尘封着,切断思绪的来路.可我始终不得安宁.我更加确信这是惩罚,是赎罪.如果我的梦醒了,这个世界是不是已经死了.
所以哪怕只有一会都好,让我安静的睡去.
我的世界没有梦,梦是这个世界本身.我只是在梦中清醒着,知道自己在梦中.
02
那一天容器被打开了,像很多次被打开时一样,我只是懒散地醒过来,然而看到身边的少年,却是久违了的熟悉的面孔.
连天空都没有的日子里,我尚且可以遇到一个命中注定的人.那一刻某个想法在我脑中孕育,欲望是风,是空气,我只是忘记了自己在呼吸.
Chapter3
01
很多时候我都有空细心观察那个男人.我身边的人在得到力量后都不会普通,可是他依旧会有些许不同.聪明并且固执的男人,一点点执着就可以成就很多东西,不动声色地说着慌并且善于自圆其说,不带任何破绽,尽管知道总有会揭穿的一天.
我在一边听着过时的音乐,或许已经有所改变,我的心毕竟还是留有缺口并且被他知晓.这虽不是把柄却也足够令其所用.可是我不讨厌这样的合作关系.我更多地会与其调侃,打发各自的时间尽管他或许不怎么闲暇,可我依旧没有欲望,连死的欲望也没有的活着.
我总是痛快地吃个饱,然后懒懒地睡上一会,傍晚时分在卧室与他见面.我被禁止外出,这对于我们而言都是麻烦,可我不想就这样被禁锢,在这里我所剩的仅仅是自由,有必要好好利用.我会不顾他的反对外出,而他从来也都无力阻止.
我走上街,心里什么也不剩,不知要往哪里走,走多远.走多远也看不到我的目的地,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所以我只是漫无目的的闲逛,偶尔抬头望天,感觉那是属于我的.
有干净的风,清澈的空气.
充满鲜花的街道,少年少女.
本该是那样的我,却无法笑得那样无忧无虑.
我可以装,装出开心的模样,把某个人想象成全世界.只言片语便可以把我塑造成不同的人,只要我愿意,没有什么不可以.或许我的思路已经像一段程序.我只是变得越来越喜欢冷眼旁观,经历太多早已无谓,遇到什么样的人,对与错,即使缔结契约他们也与我没有任何瓜葛.我的生命本身就是一种浪费,而又对他们意义非凡.
我突然在街角笑了.
02
傍晚的时候并没有回家样装出我一天都在家的样子.或者我想给他个下马威,告诉他谁才是主人.这是任性的想法,而且没有目的.我朝湖边走,看着自己长长的影子,影子里的我很安静,大概也很真实,变得不能轻易抗拒外力.我停下,一只小鸟落入我的影子中,一会又啪嗒啪嗒甩着翅膀离去,像是我生命中所有的停留,短暂到我记不起他们的模样.
独自一人的时候,我还是能够流露些许感情的,淡的体味不到回味,稍纵即逝的触觉.
下雨了.
我讨厌雨,这是唯一令我记忆深刻的憎恨之情.
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跑起来,跑过这条河,跑过这个城市,跑过这个时代.梦中我试图逆流而上,回到过去,回到最初,回到给我选择的岔路.我停下脚步,那里早已荒芜,所以我只得继续走,走得更快更明了,走得充满憎恨然后放下一切.
我数过往的人,甚少,直到他们凝结在风景之中.
我撩起衣袖,让皮肤迎接透明的触摸,打开感官的思路,试图记下某些不期而遇的邂逅.叶子,小虫,垃圾,什么都好,细小的东西也可以让我神清气爽,只要是在风中,让我记得呼吸的感觉,我就可以抬头向前走.
回去吧.
03
"你去了哪里!"
进入卧室后不出所料的问题,我无聊地甩甩头走到床边.
"披萨呢."
"你最好清楚自己的立场."
晚餐依旧如约而至,还有温暖的热气,我照例躺在他的床上解决这些美味的诱惑.心知肚明,无法反驳.言语从来很简单,我不要听复杂的陈述.我会适时打断他的演说,盖起被子假装累了想睡.我才不会累,我只是懒.
他从身后捡起我的衣服,整理好放在床边.
有趣的小子.
Chapter4
01
雨过去的时候,我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有更多的时间出去走走,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在街上看见我时惊慌失措,人能很轻易地适应.有时候我想恶作剧地上前在众人面前与他打招呼,可我毕竟没有那样做.我们擦肩而过,在任何人看不见的场景里相视而笑.这大部分是我具备的优势,他只是学会了坦然处之这样的情况.
周末的时候他照例会去学生会,那是被迫参加的活动.我叫了份披萨还是决定出去走走,绕过娜娜莉的房间,她像往常那样折着纸鹤.无意义的行为,尽管我也陪她做过并且承诺会有下一次.谁知道.
我走过花园,喜欢的景致,可始终不是我的森林,所以无法为它做特别的停留.有时候想到过去的想法,某些尖锐的时刻,身心疲惫,痛到无法安静下来.那时候知道原来我也可以这样的痛,令人愉悦的痛着.我想到有些人,那些觉得我幸运的傻瓜,终日靠我给的力量而不思进取的笨蛋,他们最终都死了,死得毫无价值.次数太多,我都不记得那些具体的画面.
所以我无所谓了.
不久之前我还是会试图寻找解脱的,多久前?似乎已经过了几百年.我也是努力过的,尽一切所能,只是结果不能令人满意,几乎毫无收获.于是我不再对于未来有所期待,希望一场空,绝望同样如此.久而久之情感很自然地流失了.
我以前,逃跑的时候,经常露营在外.我的一切都与森林息息相关.夜晚睡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即使这样会很轻易地被找到,抓回去.我喜欢青草的香味,认为那里可以是一个归宿.我让回忆在不经意间流露起来,缓缓而过,变成指尖轻柔冰冷的触感.这是令人舒缓的节奏.在每一个时代我都渴望过这样的邂逅,不论是谁,与我一起面对此情此景.似醉非醉,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而每当回神过后又变得不明所以莫名其妙.这是我想做的事,可是无关痛痒,我想着,却往往不去实现.
我已经不是我了,我时常这么想.
可我是什么.
02
也许蓄谋已久,也许只是不期而遇.世间本来就有太多的巧合.当我在前进的路上撞到他的怀里时竟然有在窃笑.身边的人突然多了起来,熙熙攘攘.有人探出头表示惊讶,有人似乎不怎么高兴,有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我赖着没走,等他不情愿地将我扶正并虚假地表示出关心.
"没事吧,小姐."
"没什么."
他似乎稍稍松了口气,摆出亲切和蔼的笑容.某种程度上他似乎比我更能演戏,同样源于名为习惯的恶习.我暗自偷笑,偶尔想要的恶作剧.
"呐,鲁路修,天气真不错呢."
"你们认识?"
"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转过脸,有碍于误会而不能把我单独拉开独处.用仅有我能听到的压低了的声线恼怒地说到你这女人到底想怎么样.我笑着避开他的问题.
"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自己出来逍遥呐."
"咦~~~~~~~~~~~~~~~~~~~~什么!!!"
反应最大的总是身边的旁观者,或者不仅仅是旁观者.
她到底是谁啊!!!???
来自不同的人的相同的问题,他开始急于辩解而漏洞百出.
"临时工,园丁,恩恩,啊不,娜娜莉的家庭教师..."面对排山倒海的疑问而在这方面又很白痴的人被搞得够惨,我丢下一句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便离开了.我可以感受到身后想要杀人的目光,真是好笑.
愉快的小插曲.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城市中或许不会发生.
如果不是遇见他那样的人.
我开始对惹他生气抱有莫名的冲动,一定要反驳,一定要辩解,然后适时的停止.我们之间的默契似乎最为淳朴,然而这不仅因为契约的存在.言语和动作都可以成为累赘,太过简单,简单到华而不实.总的来说,他是相对特别的人,与以往的截然不同.当我认识到这点时,我更多的愿意用表情代替自己的感情,他读得懂,我们了解彼此.
这或许是种不幸,对于我而言,生命稍纵即逝.
所有我想留住的与不想回忆的,都消失在了苍白虚假的时间之中.
03
"C.C.,你今天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
他意料之中地比我更早到家,说着我早已料到的话,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依旧坚持己见.我稍稍出声冷笑,走到他面前.
"那怎么样了."
"过程糟透了."
"哦?"
"你明明知道."
我明明知道.我当然知道这结果才这么做,我的确是故意的.他也知道,这不是我的喜好,只是偶然这么做了并且觉得还不错,所以次数可能会多起来.我始终不会承认他可能会变成我的爱好.他知道.正因为他太知道,所以我们的较量他总处于下风.
"感觉还不错,那么今天的晚餐呢?'
"今天没有披萨,这是对你的警告."
"什...么!"
我变换声线,他撇撇眼逃出我的目光.该死的.他知道的我的弱点.我有些生气了,确实如此,对于披萨,似乎不可理喻.但我还是有自己的坚持.你说这是借口,怎样都好,我活得比你更久更久.
"这次是你赢了呗."
"哼."
"你小子,哼什么哼.你有很好的解释么?"
"那...个......当然!!"
真是死要面子啊.
Chapter5
01
我甚少回应他的请求.
所以当他提出要我成为他学院舞会舞伴的时候我只是饶有兴致地一笑而并没有马上答应.
"总之就是这样,你不必急于回答,不过最晚期限是3天后."
盛气凌人的姿态.
"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没有麻烦."
"你确定?"
"当然."
或许对于其他爱慕者而言,我的确不会有任何麻烦.可他似乎不记得我本身就是个麻烦,不过我也乐意与他分享某些尴尬的境地.
"可以,我答应了."
"如此?"
"如此."
似乎没有料到我这般轻易地答应他的请求,内心开始盘算着什么.不过稍过一会,大概在衡量过权宜得失之后很快便安下心来.
"舞会定在周六晚上,学院内.到时我会帮你准备衣服,你只要带着笑容与虚假的爱意与我一同出席便可."
找我去的目的不言而喻,为了让那些花痴的追求者死心这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或许在上次与那些学生相遇后我就已经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成为他的女友,这是我自作自受,他反向利用了我.不过我至少带给他了一时或许是更久一些的困扰.我亦乐在其中.
我还是能够尽可能的快乐的.
事实上这对于我而言是少有的契机,我原本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与地位,可是在这里的一切总是有些不同与以往.或许是因为我太早便选中他,内心深处有所保留,玛丽安娜的儿子,不仅仅是这样,就比如如果是娜娜莉便不会这么有趣.
奇怪的想法.
02
他想说自己能目测女人的尺寸么?太有经验?绝对不可能.
可是当我穿上他挑选好的放在房间中的蕾丝小洋装时,那合适的要命的尺寸还是让人忍不住抱怨这天生的才能.
"你可真有天赋."
"如果是赞扬的话我会欣然接受."
"哦?那顺便帮我系上身后的蝴蝶结吧."
"我很乐意."
真是令人不爽.
我压了压袖口的褶皱,黑白相间的细碎花朵,麻烦的丝带与蝴蝶结,过时而又经典的东西.曾经的我更乐于穿着豪华的装束出现在各种高级的舞会中,看到为我争执的男人们坏心眼地笑.都不过是伪装,可是我喜欢这样.然后等到厌倦,轮回开始对我惩罚.一次又一次.大部分时候我还是认为是自己的过错,所以如果那些契约者没有那么坏,我便自己承担就好.
"好了."
"真利索."
"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奇怪的主意."
"奇怪的...主意?"
"希望我没有误解你那'主意'的意思."
误解?你我心知肚明.我只是喜欢偶尔恶作剧,那些场面从来都不会变得无法收拾.我该说他最好不要得意忘形么,似乎前几天才被他这么说过自己.我们半斤八两而又各自得天独厚,可以笑得意义非凡哭得惊天动地.可是看上去,就像在雨天为我撑开一把伞,发丝有湿漉漉的痕迹,相拥的时候空气是玻璃.
"恩,我会在我的职责范围内用心的."
但愿如此.不过作为条件,是不是该让他提供吃不完的披萨呢?
03
与这个时代相应的会场,一点点古典的气息来源于门窗的装饰,盘旋而上的楼梯边精致大方的扶手图案,金碧辉煌的大厅——前厅而已.绕过中间被灯光打造得犹如白昼的花园,主会场设置在更加宽敞豪华的后厅内.花园内摆开自助式小餐,服务员端着香槟与葡萄酒熟练地来回穿梭着.
可笑的浮躁与豪华.
鲁路修·V·布里塔尼亚从来都会是受瞩目的焦点,于是今时今夜我就是他身边最耀眼的公主.依旧可笑,公主可没少当过,自然而然地游刃有余.虽然大部分时间我会被他说成是邋遢懒惰的糟糕女人,所以遇到这样的境况真不知道他从哪而来的勇气敢把我带过来.
唔,尽管不至于拆了舞台搞砸会场,不过小小的糟糕可是能在他的掌控之下的.
"感觉你在想某些不好的事情."
笑容满面,内心险恶,这么形容身边的人或许不错.他让我勾着很绅士的自己,也算是一种柔和的禁锢方式.在起初我总会是软弱的样子.我掩面笑,假装我们在说着什么甜言蜜语,事实上真要说我两各自的词库里也能调出一大把.然而事实不尽如此,理由显得木讷而可笑,却是无关紧要的措辞.
四周的眼神,惊讶与敌意,调侃内心深处的不安,我好像更加从容.我笑的同时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可以装成是一个如此温暖的人,不论是善意还是恶意的欺骗总会留下灼热的刻意性,阳光落下,脆弱得灰飞烟灭.我暗自偷笑,看谎言崩塌在现实面前的时候,是不是能够成为唯一的拯救者.不过,他是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吧.
舞会持续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午夜时分,灰姑娘离开王子的暧昧时间.我是他唯一的舞伴,各自带着故意而为之的矜持,这对我们而言都是驾轻就熟的功课,或者说遭遇.可能用夜太美当做借口太做作,可能有个时刻我们也会想要彼此拥抱,像放逐一样的拥抱.心太空还是太累,抬起头,他为我挡住夜间冰凉的风.
“你做的很好.”
“是不是有些意外?我没惹出任何麻烦.”
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安分守己?给他送去那么多从容?或许他决定带我来的时候就就已经料到一切,所以如此镇定并且温柔.他的判断力我本来就不需要怀疑,可如今的情况是不是与对我的了解程度相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我,是不是显得很无助?
“那其中的原因呢?”
原因,谁知道.心血来潮的少女情怀? 这不是应该问你才对么?世界那么可笑.
“原本的我就是这样的可怜之人.”
“站在这里的可是我,你还会觉得失望?”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你不是已经相信了么.”
否定中得肯定,原来就是这样被陈述的.我需要的远不是王子与骑士,正如你会是这个世界的王者,而此刻的眼神却像是个向往更广阔天地的吟游诗人.
Chapter6
01
变故来的措不及防,打碎所有人的梦想,曾经就被掩埋在废墟之中,孤掌难鸣,骄傲无比.急切的叫喊,呼救,人群是一场充满恐惧的奔忙,不知真相不明所以.现实并不是事实,充斥着假想的敌人.他把娜娜莉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分别就好比华丽的宴会,奢华外表下腐烂的意向.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司空见惯的演技.
“娜娜莉已经安全,我们明天就出发.”
“真是喜欢绕圈子.”
“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
没错,万无一失的娜娜莉的安全,为此他赴汤蹈火倾尽心力.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好笑,但更多认为那不过是徒劳.他明白,他应该明白.可是我们都知道这只是相互伤害的借口,互舔伤口,谁不知道呢?繁琐的问题往往有最简单的答案,简单到令人心生畏惧,不敢面对.
“你们会分开很久,或许一直难以见面.”
“…只要能确保她的安全.”
“你觉得这样你们会幸福么?娜娜莉希望这样么?”
越是深入,越是偏离初衷,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成为既定的事实.用更多的借口去掩饰最初的目的,到最后,拯救除了自己的所有人.那些人的爱欲盖弥彰,而他的爱没人能懂,没人了解.我突然有小小的得意.鲁鲁修,只有我知道那样的你.
“这里已经不能待了,我们去事先约定好的地方.”
“这不是娜娜莉希望的,你知道.”
“我知道.”
“你只是让她安全的活下去.”
“我知道.”
“真自私.”
“那么,你会为我而死么?”
“我不是一直在为你挡子弹么.”
“我是指真正的死亡,永远的沉睡.”
“……那样听起来还不错.”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一定是露陷了吧,因为他好看的笑了起来.这让我感到很不甘心.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错,为什么要去为他的不幸抱怨.仿佛一点一滴挖掘出我内心小小的渴望,然后施予鼓励,情感就像吃了催化剂疯狂增长,占据我的胸口,Geass标记隐隐作痛.可我不会就这样认输.
“代价可是很大的,童贞男.”
“切,真是扫兴的女人.”
可是谁说我不是呢?我此刻不就正在优雅地挑剔他难能可贵的温柔么?
02
世界的舞台.
虚伪的浮华.
他说世界不过是玩具与工具,而我却看到眼底那一抹淡淡的执念.他说凡人都只注重结果,可当他以娜娜莉安全为最终目的的时候,心脏是不是会为自己的庸俗感到微微发痛.
而更多的时间,我总是会跟着他去很多地方,看着最亲密的人变成陌路.夜幕降临,背靠背,用沉默诉说无法开启的未来.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善解人意?有时候我握紧他的手,我们的身体冰凉,手心冒出冷汗,轻轻挪动手心的距离,触感就像是潮湿的呼吸,用尽所有力气渴望冷冽的空气.
“明天就会结束了吧,这一切.”
一切的一切,他会为此画上完美的终点,给世界带来希望,这个世界却容不下他本人.谁知道他所作的一切?还是说本该如此么?他想得远比我要多得多,可是我没有那么奢侈的借口.
“C.C.,你是在同情我么?”
“我可是会为你哭泣的.”
“那还真是令人安心呢.”
手上的力道似乎加重了一些,是不安还是依赖?窗外光怪陆离,我们为什么还不在这个时刻借着朦胧的月色以及所有奇怪的借口相互拥抱?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就像是遗言一样?”
“难道不是么?”
“是有些想说,不过,还是留到明天吧.”
意味深长的愉悦声音,让人不快.不过,在这样的一个时间点上,我却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反驳他的调侃.我还差多少冲动来圆内心的谎言?我还有多少耐心成全他的初衷?真是可笑的浮躁,我变得唯唯诺诺,小心谨慎,我给自己设定的界限,无法跨越,是一片走不出的森林.不眠之夜,记住更多的温度,在人群之中的邂逅不过是美好的梦想.
可是如果自己不努力寻找,又怎能解释看似不足为奇的相遇呢?
次日是世界盛大的悼念,丑恶的误解.过程惊心动魄,结局出人意料.盲目地鞭策着最原始的善意.天气很好,阳光令人目眩.我依旧在最初的地方,我的罪恶开始的地方.光线透过彩色玻璃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有一点温暖,有一点奢华.我有多久没这般虔诚地祈祷了,而上一次又是为了谁?
我不想去形容那个过程,狼狈不堪的身影,添油加醋的嘲弄.这些事曾无数次地发生在我身上,难以忍受,日渐麻木.可是,为一个人疼痛或许是很棒的感觉.以往我总是为了自己,所有的遭遇与幸运都无聊透顶,所有的慷慨与陈述都毫无意义.
我想,我终于可以离开了.
03
穿越森林,来到河边.
身体还弥留着青草好闻的味道,我喜欢的味道.时间一分一秒,不紧不慢.真是伟大的东西,谁也无法动摇他的从容,尽管他对我下达最严厉的惩罚,或者伪善的宽容.风起云涌,我忙着捂住头发,也没来得及阻止头顶的帽子被吹了出去.世上本来就有那么多的巧合,一个转身就是另一片天空.看见他站在那里,心跳就被放大无数倍,真是可笑的模样.可我还是执意要维持最后这不明所以的尊严.
“你是在同情我么,鲁鲁修.”
“谁知道呢.”
“哦?那可真有趣.”
“不满么?”
“比不满更深一步.话说回来,你昨天要说的是什么?”
“还真是记得牢啊.”
“我可不想放过能令你出丑的机会.”
“那么……”
曾经以为,语言的分量太轻.
那么.
我知道的,谢谢.谢谢你与我一起分享这残破不堪的生命.又不仅仅是感谢,还有些其他的什么不是吗?
“还是被你找到了啊,鲁鲁修…”
“这对我而言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你有资格连感谢都没有么.”
“真是任性的女人啊.”
“你不是总是对娜娜莉说我爱你?”
“是啊,我爱你这种话,其实是很虚伪的吧.”
“你是在否认自己对娜娜莉的爱?”
“娜娜莉是特别的.”
“哦?任性的人难道不是你么?”
“可是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再与她相见了.”
“语气意外的轻松呢.”
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没有紧张感,让人忍不住放松起来.谁也无法想象他就站在这里,活得好好的.在最后的时刻,我们都放下了自己的宿命.你问我接下去的日子要如何度过?真是愚蠢的问题.就好像你在终于找到生命赞歌的时候,还会去纠结那不置可否的意义吗?
所以,就让这世上最美的语言沉溺在微风之中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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