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十字架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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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睁开眼睛的时候,赤司的呼吸还在口中没有散去,他的眼睛间残留着湿润的水气,近在咫尺的异色双瞳如同一张细细的网蜿蜒曲折地将他裹住。黑子稍微舒展了下身体,揉走眼底残留着的睡意。
「赤司君一直看着不累么?」
「怎么会呢。」
墙上的时钟指向数字七,黑子比平时多睡了一会,他想起白天的情景,有些踌躇地看了眼赤司。
黄濑和青峰最终还是被自己赶走了,当然以后可能每天都会到这里来报到。
他心里琢磨着,看来今晚依旧会待在这座教堂。
「你欠我一个解释,哲也。」
「是这样呢。」
黄濑和青峰来过之后,黑子变得轻松起来。比起之前的危机感,现在的他只是感觉盛情难却般的脱力,虽然他是一个认真的人,但是此时坐在床边仿佛盯着猎物一般看待自己的人可不好对付。
并不是想要应付赤司,但是某些情况他自己也很难解释就对了。
「你愿意听我的唠叨么赤司君?」
有些无奈地歪过头,违心地说着善意的谎,黑子明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求之不得。」
赤司听了个很长却支离破碎的故事,在听完后已经挑出重点在脑中整理出符合逻辑的各种因果循环,而最为合理的解释也是自己所料相差无几。
黑子从小就没有踏出过的山,那群黑夜生物的固有土地,常年被一阵黑雾包围的禁地,沿着北边地平线向外跨出不小的空间。他从有记忆开始就在那里过着奢侈的生活,接受高等的教育,拥有一切所想之物,然而换取这些的代价便是自由。他被明令禁止外出,在那个族长的话高于一切的地方,年幼的他便只能安分守己地度过了漫长的童年。
很多与他一起生活过的吸血鬼渐渐老去,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只有他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光辉。他的时间停在了十六岁,转眼百年。
在他所有的生命中,哪怕一次也好,想要知道外界蔚蓝天空下沉默而过飞鸟的归途,沾染上何种充满诱惑蠢蠢欲动的气味。
终于到了一年前,族长把他叫到身边说:你可以外出了,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好像从天而降的礼物,将他的渴求推向无上的高处。
那个老人告诉他: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回到这里,回到我的身边。
黑子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他以为自己已经自由了。
一年前,正是赤司的同行想要去狩猎那一族的族长,并且请求赤司帮助,最后却丧命于对方手上,并且连累到赤司的日子。那之后他的胸口就留下了暗红色的诅咒。那个看上去老得快死掉的伪善家所进行的某种实验牵扯到了他的时间。
照理说,没人会想要收藏这种老得一点没有观赏价值的吸血鬼,但还是有很多人接到了指名道姓的委托。这当中也包括赤司,他早已想到事有蹊跷,便果断放弃了高额的委托费,结果正如他所料,某些准备不足的轻浮家伙就这样送了命。
赤司的胜利往往是建立在充足的准备之上,所以尽管他渴望强大的对手,却没有被冲昏头脑,草率地接下突如其来的奇怪委托。
说起来,在那次狩猎之后,那个人的传说便在猎人之间传开了。人们都变得谨慎起来。
如果这就是他的目的……那倒是很好理解。
自己作为一个猎人,没有特定的组织,只是无差别进行委托狩猎,不论善恶,当然不会盯上过于弱小的猎物,这种单方面的杀戮他没兴趣。自己的名声多少在那些怪异口中都不怎么好,也难怪黄濑会这么说。
这种不言而喻的时间点与黑子出现的时间,怎么想都是那只老狐狸一手设计的。
不过这次他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既然将黑子放了出来并且遇到了自己,那他就别想再要回去了。
想到这里他心情愉悦地将黑子招呼道自己身边,少年有些忧心忡忡地趴在了他的身上。
「哲也,你还漏了什么?」
「……我知道,可是赤司君想要的东西我大概没法给。」
「你知道我不会勉强你的。」
其实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黑子知道,恐怕赤司也知道,方法不过简单几步,实施却需要很大的力气,心中总有各种杂乱无章的情绪阻挠,到了最后,还是作了非常保守的选择。
「是么,哲也不想与我永远在一起?」
回答他的除了叹气,「赤司君你明知故问。」
「那不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么。」
「并不是的赤司君。」
「我是不会错的。」
黑子说不出话来,只有这个他无法反驳。
「成功的概率究竟能有多少……」,即使真的成功了,老爷盛怒之下决定将他两赶尽杀绝……赤司的实力之高他已经知道,但被那么多吸血鬼追杀能否平安活下来?这些都是未知数,他不敢赌,他不知道赤司的自信来自何处,虽说他所了解的赤司从来都是正确的。
「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
「赤司君,我一直觉得你是有百分之百把握才会付诸于行动的……」
「当然有,我只是为了说服你。」
「真狡猾。」
——那么,我也只能选择相信你了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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