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十字架⑥
✄✄✄✄✄✄✄✄✄✄
地平线边的云染上一层血色,静静向高处蔓延,化成透明的惶恐。
教堂内已趋于平静,似乎只留下空气间薄薄的血腥味,诉说不久前正在上演的战斗。
赤司一手握住手枪抵在黄濑的额头,一手的尖刀架在青峰的喉咙前。被制服的两人呼吸都已经非常微弱。
口中哼出完美的结束曲。
他觉得不够尽兴。
「我还以为很久没运动,体力会下降,看来是完全没必要担心。」
原本应该在制服对方的瞬间就给予了解,然而赤司这时并没有那么做,他收回了双手,任凭眼前的敌人支不住虚弱的气息倒在地上。黑暗裹住思绪,似乎是陷入了昏迷。
「哲也,偷看可不是好习惯。」
话音刚落,蓝发少年便迫不及待地从二楼的柱子后跳了下来。他优雅地落在地面上,首先查看了伤者的情况,在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后拦在了两人面前。
「吓我一跳啊赤司君,差点以为你要杀了他们。」
「可你并没有出来阻止我,你倒也是挺悠哉的。」
「我想你大概很早就发现我了。」
「说的也是,在你刚出现的时候。」
黑子配合着露出一副“不愧是赤司君啊”的表情,也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哲也,我是不是令你震惊了?」
「稍微有点呢。」
「只是稍微啊……那么失望么?」
「并不是。」
「那是什么?」
「非常气愤。」
「这也是当然的。」
「我的担心完全给错方向了啊。」
赤司笑了出来,连自己都没发现这过多的自嘲又默默绕了心底一圈,他一边默念着“重点又不对啊哲也”,一边缓缓托住黑子的下颚。
「不老实回答就吻到你窒息哦。」
对应他的只有坚定的神采。
「不害怕吗哲也,我可是能轻易杀死你。」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哪来的自信?」赤司将视线转到躺倒在地上的黄濑身上,带领着黑子的目光,似乎在说这就是很好的例子。他盘算了下,觉得这还真是个严肃的冷笑话,却还没来得及想起要说的话。
—--
「我没想到你竟然是那个猎人,真是隐藏得太好,不过就在刚才知道真相后,也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可不是笨蛋啊赤司君。」
不过这与赤司所想的倒是大相径庭。
「赤司君不是要与我一起分享这漫长的生命么。」
——我的确说过呢,你当真了么,当真就好,因为我可是很认真的。
「可是对不起,没办法办到呢。」
黑子思考了一会,虽然总的来说他非常淡定,但是一想到要怎么向赤司解释他想知道的问题——那些乱七八糟事情,就不免从心底生出一股疲惫的心绪。
又或者,真要说起来,原本的他明明担心的要死,而看到这颠覆性的事实后,竟然很快接受了眼前的一切。他对这样的自己有些恼怒,又没办法对赤司生气,因为在看到他安全之后,仿佛连呼吸都顺畅了。只不过集合了这些矛盾的情绪令他变得懒散起来。
况且在那之前,还必须和躺在地上的两人谈谈,能同时见到他们两个的机会自从自己结识赤司后就变得多了起来。
「你像是在逃避什么。」
打断黑子思考的言语带着不悦,但也就是稍纵即逝,随后的轻佻还是那么风轻云淡。赤司侧着颜,眼角注意到黑子身后似乎快要恢复意识的黄濑,道出一句“罢了”将黑子拉到身边,在一边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饿了就老实说。」
「我怕你要的代价我给不起。」
赤司没有回答,拉开领口露出线条分明的肩膀,像是递出一张红色的邀请函。他想着旁边两人醒来后看到这情景一定非常有意思,脸上便露出恶作剧时的笑容。
「我要的可简单。」
「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虽然嘴上这么说,黑子还是俯下身将牙齿刺入对方的身体里,齿间缱绻的液体弥漫着令他体温无法冷却下来的香甜,即使理得干干净净的指甲,还是随着手指巨大的张力在脊背上落下深浅不一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会痛,赤司拥抱黑子的力气也逐渐加剧,彼此的拥抱都仿佛要嵌进骨头里。
「哲也,不要让我们的客人等太久。」
尽管非常沉迷于这种感觉,赤司还是不会忘记四周的情况,他多少知道为什么黄濑在醒来后完全可以乘他不备突袭,而现在却没有任何攻击意图。待黑子满足地抬起头,吐出带着自己血腥味的气息后,他一边搓了搓那似静川明波的头发,一边顺势推着对方后脑吻去了嘴边湿漉漉的灼色痕迹。
「小黑子……」
「黄濑君不要吓我,醒了都没有发出声音。」
黑子没有立刻转过身,他显然需要等脸上的温度冷却一下。
「呜……这么好喝么……」
「可不给你喝哦。」
「我才不要啦。」
「是哦,青峰君可够喂饱你了。」
赤司任由他们如何叙旧,黑子似乎真的是由于刻意躲避而好几天没见到黄濑。他只是没有放开那双手。纤细的手指纠缠在一起,他又不甘寂寞地用自己的食指勾住对方的,然后一圈又一圈摩挲着皮肤表面。
「……小黑子你老是在外面族长很生气啦,况且还是和这样的……这样的人在一起。」
说到族长,赤司大脑中倒是出现几个模糊的面孔,但也都在转瞬间化为发丝间的雾气。他不太能记得猎物的样子,偶尔应客人要求需要完好无损的对象时会花费比较多的力气,但还是没有谁能在他的记忆里停留很久。
说来也奇怪,他遇到过许多点名要货的客人,但黑子却从来没出现在那张猎杀名单中。
「老爷不是说了不再管我么……?」
「族长的想法我是猜不透,不过还是很担心,族长亲自来找你,即使那家伙……」
目光转向一边漫不经心的赤司,只是看上去漫不经心而已,所有对话都已在他脑内反复斟酌好几遍。末了黄濑也没有继续那些话题,他早晚要将重点转移到赤司征十郎身上。
「小黑子,比起这个,他可是那个猎人哎,谁知道他接近你是什么目的啊!」
「黄濑君你现在才记得这些……不过没关系的,他每天都会给我提供食物。」
「是圈套啦!他肯定给自己下毒了!」
「……你想多了。」
这吵吵闹闹的对话进行到一半时,另一个昏迷的人总算是醒了过来。青峰缺乏危机感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睁开双眼后所见到的情景想必已经不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内了。
-TBC-
✄✄✄✄✄BA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