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宝01-特等奖
2008年年前,下了一场挺大的雪。
起床打开窗,收进眼底的是纷飞的雪花,看到小区内的车子上都覆盖了薄薄一层外衣,地上更是被染成了白色。一眼望去,心中顿生茫然。
作为一个南方人,很少能看到这么大的雪,当下兴奋不已,便打电话约女友出去劈情操。女友在电话那头含含糊糊,可能还没睡醒,我好说歹说才同意跟我出去。快要挂电话的时候,还丢了一句话,“我是真有点事情要找你”。
我并没有在意,快速洗刷穿着完毕,到楼下杂货店跟姑姑打了个招呼。姑姑听我说是和女朋友出去,贼兮兮地笑了半天,我懒得理她就走开了。
气温降到了零下,地面打滑,一张嘴眼前白乎乎的一片,冷得我直哆嗦,不免有些烦躁。虽然肚子上和背后分别贴了暖宝宝,但此时并无多大用处。进超市买了罐热咖啡塞进口袋里,等会给女友暖暖手,不落下我这体贴男友的称号。
女友就住在我隔着两条街的小区里,过去不过十来分钟。跟她约好一个小时后见,现在还有半个多小时。心里知道时间早,还是忍不住跑出来,于是也就在路上瞎逛。
新年里头,不少外地打工的都回了老家,马路对面一块钱一个的肉包子摊位早已不见了踪影。我饿着肚子,想先找点东西垫垫饥,就绕了点路,去到几百米外的一个综合商场。那里地下室全是小吃,我特别爱吃那的鸡肠子粉丝汤,家里没人的时候经常过去。
拐了几个弯,刚到那路口,就听见商场门口吵吵闹闹的,营销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间妇女,穿了件棉外套,举着个大喇叭站在高处吆喝。我看她满脸通红,想必叫了不少时间。
“新年促销!特等奖云南五日游了啊!来来来!人人有奖!”
她边上堆了好几个箱子,里面都是杂七杂八的小玩意,什么动物挂件,牙刷牙膏,毛巾碗筷,大多都是些生活用品。挨着那些箱子还有块小黑板,我过去一看,上面罗列着各级别的奖项。
特等奖,云南双人五日游,包来回机票及住宿餐饮,一名;一等奖,电吹风机,两名……
我心想这特等奖和一等奖也差太远了吧,很可能特等奖根本就是个虚设,吊人口味而已。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看看怎么才能抽奖。没想到只要凭商场内任意商铺的满二十元收银条就能抽奖,当然也包括地下的小吃店。门槛设得低,怪不得这么多人全挤在这块。
我立马跑到楼下那间阿杂米线,门口收银的东北小姑娘看见我笑得那叫是一个甜,“李哥,今天吃啥?老样子?。“
我问过年你怎么不回老家,姑娘一说这还来劲,就跟我聊了起来。弟弟去年来本地读大学,嫌麻烦死活不肯回去,这爸妈就说要跑这儿来过年,可忙死她了。昨天刚去火车站接的两老人,今天弟弟陪着出去玩了。自己这次也就能做到月底,要去照顾爸妈啊,难得两老人来一次,总要好好玩玩。
我连忙道是是是,别扯了赶紧给我弄吃的去,收银条记得给我好去抽奖。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你那德行还指望特等奖了?“我叫道不行啊,等中了奖带我女朋友双宿双飞,别提有多快活呢。姑娘不依不饶,”根本就没特等奖,都骗人的,不然都十多天了,连个吹风机都没人中。你别看这满二十块就能整,其实店里都偷偷调高物价了。那些送的破玩意都是劣质品压箱货,根本不值几个钱。“
我说我哪能不知道这些,可你哥哥我是凡人吗,怎么抽奖来着?貌似抓彩球?就算箱子里没那彩色的球我都能给你变个出来。姑娘摇头不信,说你就吹吧,老爱做白日梦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我呵呵地将她打发走,一个人玩起手机。不一会我的鸡肠子粉丝汤和饮料就给送了上来,碗底压着23元的收银条,我好好的收了起来,三口两口扒完了纸碗里的东西,连带汤一起喝个精光,跟小姑娘打了声招呼后直奔门口的抽奖处。
仔细一看那中年妇女,好像以前还见过。我收银条举到一半就被她抓了去,紧接着一个黑漆漆的箱子就递到了我面前。箱子口是个松紧装置,手伸进去的时候撑大,拿出来就又收小了,看不见里头的东西。中年妇女不停催促我快点,后面还有好多排着队的呢。我问怎么才算中特奖,那老阿姨一脸见了妖怪似的表情看着我:“你那边不看的啊,抓着3个彩球就中,快点快点。“
周边的人吵吵闹闹,我发现原来不止这中年妇女一个。可能是人实在是太多,隔壁又多了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帮忙,有些客流就被分散过去了。我当即就把手伸进箱子,里面的球很多,而且非常小,普通人一手就能抓起3个。我在里面胡乱捣了一圈,中年妇女低头补充道,只能抓一次,一次性抓3个上来。我哦了一声,手中已经握住3只球,从奖箱中伸了出来。
我侧着身子,手一伸出奖箱,身边立马传来一阵哗然。紧接着各种唏嘘叹气,还来不及等我看手中的球是什么颜色,旁边的中年大叔倒是先恭喜起我来:“小伙子运道好啊,一摸就摸到个大奖。“
我沉浸在这热闹的气氛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我真的中了特等奖?从小到大我与各种奖项无缘,曾经买了几年体育彩票连个五十块都没中过。何况这次我以为都是骗人的,商场搞促销而已,没想到真的中了?不是做梦吧?云南双人五日游?
抬头看到中间妇女一脸无奈的表情,嘴里不停嘀咕着,似乎我中奖弄得她很不开心。不一会某个穿着西装,头发涂得岑亮的男子走到我身边,问你就是特等奖?我点了点头,就被领进了大楼。这时我想到的,确是是不是他们玩过头了,根本没设特等奖,这回要把我私底下单独处理,道个歉随便赔点东西。然而到了那男人办公室,他就叫我登记姓名及身份证号,说钱款已经交齐给旅行社,到时候让旅行社直接联系我。我起先还是不相信,认定了他们是骗子,这种这么不正规的抽奖算个什么数?没想到他直接一个电话,不一会就出现一个年纪轻轻,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递给我一张名片。我拿起来一看,XXX旅行社导游。
“张经理很早就和我们联系好了,您尽管放心,这次我们这个团您在我们主页上查得到的,食宿行全包,您不需要出一分钱。当然到了目的地总会有些额外开销,不过我们是正规旅行社,不会强迫客人买东西的。“
我捉摸着这个旅行社我的确听到过,好像就在这商场里面,前不久计划去北京玩还上过他们网站,虽说最后是没去成。不过这下我算是信了,心情顿时大好,忙一个电话甩给女友,问她要身份证号。女友问我什么事,我想当着面给她个惊喜就没说,女友也是强硬,就不肯告诉我,非要见了面再说。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是应了她。挂上电话,便问那小姑娘可不可以等我要到女友的身份证号再联系她。那小姑娘说没问题,还有1个月才出发,提前半个月给她就行。
我当时握着那经理的手不停感谢,感觉自己像个孙子似的。留了电话住址身份证号,拿了2张名片就走了出来。门口的人已经少了很多,显然没了特等奖的诱惑,大家也都不那么起劲了,怪不得那个中年妇女看我的表情那么纠结。
这下子我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本想到阿杂米线告诉那边小姑娘自己中奖了,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得先去找女友,把这消息头一个告诉女友,以示我有多么在乎她。想到这里我心里乐滋滋的,思维早已跳到千里之外的丽江山水,美轮美奂。
我边走边乐,嘴里哼着小曲,一心想着这趟旅程的种种。我从小没出过远门,就家乡附近跑跑,最远也就到过江西一次。其余时间就没走出过江浙沪,连飞机走没坐过,这下别提有多高兴。以前还老想着飞机挺可怕的,坐上去会不会头晕胸闷,现在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寻思着要不要带个笔记本,宾馆里总有无线上网,晚上回来还能搓几盘游戏。这一想,过马路的时候差点跟自行车迎面相撞,被车子上的疯婆子数落了一番,奈何心情实在是太好,也没太在意。
走进女友小区,门口的保安大叔跟我熟得很,拉着我抽烟。由于急着去见女友给我拒绝了,给大叔点个火就跑了起来。这里面的路我闭着眼睛都能摸到,不少人我都认识,七大姑八大姨,一个个笑嘻嘻地跟我打招呼。
我想着一定要好好给女友一个惊喜,脑中翻过无数场景,包括她跳到我身上一把将我抱住,对着半边脸使劲亲。我女友特容易满足,去年情人节给她买了一朵玫瑰都乐呵半天。
转身走到女友楼下,正想着要怎么说的时候手机一震。我掏出来一看是女友的名字,甜滋滋地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七个字。
“我们还是分手吧。”
另一版本:
走着走着电话响了,拿起一看是女友,心理一乐,这丫头是不是觉得刚才态度不太好来道歉了,立即按下了接听键。
“老婆怎么了?我5分钟就到了。“
对面是一阵沉默,我有点着急,使劲喂喂喂了两声,终于听到了回应。
“李文义,这事学期结束的时候就想说了。”
我一听声音十分消沉,忙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别憋着赶紧说出来,大过年的憋出病可不好受。
“我也是觉得,快过年了,哎。”
“到底什么事?”
“本来想见了面说,不过还是给你电话吧。”
“那老婆你就说呗。”
“明年就毕业了。”
“嗯,怎么?”
“这话说了你,你也别太激动,你现在在路上?“
“对啊,我正往你家走。“
“你先停,听我说。“
我被她说的停下了脚步,马路对面就是她家,心中难掩焦虑:“到底什么事你说出来才能想办法解决。”
“我爸让我毕业回老家去,他说不舍得女儿在外面。”
“父亲总是疼女儿,那你怎么看?要回去?回去也行吧,我是无所谓,你去哪我去哪。”这话说得是没出息,不过我确实也无所谓。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姑姑一家住,他们对我爱护有加,倒也不多加干涉,也是由着我的性子来。为此姑姑家的妹妹对我是恨得咬牙切齿,说自己爸妈的爱都到我身上去了。
“李文义,我想。”
“嗯?”
“我们还是分手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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